生死離別

「我回來了。」
媽媽對著空無一人的小房間這樣喊道。
面對無人回應媽媽顯得有些窘迫，
輕輕嘆了口氣，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用手在太陽穴上按摩，卻仍然無法平靜心情，
最後還是哭了。不爭氣的哭了。

「究竟是害怕死亡，還是害怕離別...？」

急診室就在醫院門口不遠處，
當木被送進這裡時，是下午四點整。
四，就像宣告木是救不回來似的，此刻木已經沒有心跳了。
急診室裡醫生與護士來來去去，為的只是搶救一個生命。

媽媽是把木送到這裡來的人，
顫抖的手上還留有木的血。
淚流滿面的他，腦子裡一片混亂。
猜想著這可能只是一場夢，醒來就沒事了。
但手上的血腥味卻嗆鼻的令人留下眼淚。
－嗯，一定是因為這味道實在太嗆鼻了。
媽媽這麼想著，
看著木被推上手術台，醫生護士正為他急救。

媽媽看著護士為木打了強心針，給他電擊，給他氧氣，
給他一切他為了活下去所需要的東西。
心跳、氧氣、養分。
卻忘了給他最重要的，愛。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就停住了。
「或許這一切都是可笑的。」
媽媽木然的坐在急診室，
手已經不顫抖了，但眼淚還是停不下來。
究竟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媽媽只是聽到很大的聲響，前一刻還在面前嬉鬧的木已經倒在地上。
沒有目擊者，媽媽是唯一在場的人。

「請問是家屬嗎？」
護士小姐急促又不失溫柔聲線的聲音打斷了媽媽的回想。
「啊...是。」
－就算不是，也說是好了。要再多做解釋實在是太麻煩了。
護士小姐向媽媽大約說明了狀況。
「頭部受到重擊，失血過多，送到這裡時已經沒有心跳了。」
護士小姐好像在說「下星期要複診」這樣簡單的句子，但是媽媽卻感到很難理解。
「我們已經盡力搶救，但是送到醫院時已經太晚，我們想為他打強心針，但已經找不到血管了。」
沉默。
來來去去的人們絲毫不因為這世上又失去一個生命而停下腳步。
「很抱歉，我們很遺憾。」
護士小姐很有禮貌的對媽媽敬了個禮，就離開了。

媽媽發現他此刻哭不出來。
心承受了過大的悲傷，會讓人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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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每到了下午四點，
媽媽總會躲在被窩裡，但是不閉上眼。
因為媽媽知道，一閉上眼，眼前的畫面是現在的她心無法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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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走出醫院的時候，是晚上七點左右。
外面正下著綿綿細雨。
媽媽感到有點欣慰的笑了。
－木，至少，還有老天爺在為你悲傷啊。